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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 真相大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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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焰倒是知道, 謝應弦只是在詐,他能追查到這一步已經算不錯了,對於陸懷仙到底為誰所害, 兩人都並無頭緒,只知道應該不單純是因為他們前代教主謝長雲。

謝應弦同她說他隱約覺得江樓月隱瞞了一些事情, 但她人已如此, 將來也十有八九是要重新回東風不夜樓掌權的,之後還需要打交道, 不宜逼迫過甚,就沒有再追問下去。

總之這件事確實還有很多未解之處。

但謝應弦的視線掃過之時,卻透出一股智珠在握般的胸有成竹,讓眾人都覺得他仿佛早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他剛才一番言語明顯也唬住了不少人, 使詐的時候就格外有效果,在教裏便是如此。

花焰也在跟著一起瞧,緊張流汗的人不少,忍耐氣憤的人也有不少, 周圍甚至都逐漸安靜下來,似乎都在屏息等待著事態發展。

停劍山莊、青城門、當山派……

他一個個門派看了過來。

到白崖峰時,突然聽得一聲清脆響聲, 在窒息般的寂靜中, 格外清晰分明, 眾人都不覺看去。

原來是有人太過緊張, 揮手把茶杯打碎了。

瓷杯落在地上,頃刻四分五裂。

白崖峰峰主白衡環神色有些尷尬, 道:“不好意思,我……”

他伸手想去撿瓷杯碎片,身旁已有白崖峰弟子俯身去撿, 可謝應弦的視線卻凝在了他身上。

眾所周知,白衡環脾氣軟懦,膽小怕事,白崖峰上下其實都不很滿意這個峰主,但白崖峰的峰主和停劍山莊的莊主一樣,歷來是由本家弟子繼承,不像其他三大門派是能者上位,白衡環雖然談不上好,但也沒差到完全不能接受的地步,所以只能如此將就。

可眼下很多白崖峰弟子還是隱約腹誹起來,白衡環只是被那魔教教主一盯,就冷汗直流,全無一派之主的氣場,實在丟他們白崖峰的顏面。

正想著,謝應弦開口了。

他緊緊盯著白衡環,道:“白峰主,據我所知,你的兄長白衡玨,曾與停劍山莊當年的陸大小姐陸懷仙,有過婚約,對吧?”

謝應弦說得慢條斯理,那股胸有成竹就更明顯了。

別人看不出來,花焰一眼便知,他擺出這副樣子就是在裝腔作勢,估計現在說的話也是臨時現想的。

白衡環不答,只是汗流得越發厲害。

謝應弦繼續道:“之後陸懷仙與人私奔,棄這樁婚約於不顧,想來你們也該是得到過一些消息的,不然也不會查到謝長雲的頭上……那麽白衡玨對此事,到底有沒有過心懷怨恨?你們白崖峰又有沒有覺得……”

當下便有白崖峰長老道:“胡言亂語!你不要仗著衡玨已故,就信口開河汙蔑他!衡玨他早已另娶,還育有一子,根本沒有惦念過那陸懷仙!”

又有其他長老站起來駁斥。

然而謝應弦從始至終沒有理會他人,只是緊迫地盯著白衡環一個人。

“白峰主。”謝應弦語氣慢悠悠道,“做了虧心事,是會良心不安的對吧。你可否摸著良心對我說,你真的與此事無關?也半點不知陸懷仙究竟為何而死?”

充分領教過謝應弦裝腔作勢之能的花焰知道,若白衡玨敢且說得言之鑿鑿,他就可以借口玩笑,大事化了,但是倘若他……

白衡環繃著一張臉色難看的面皮,其實他五官也繼承了白家的俊雅,並不難看,奈何氣質太過畏縮,現在看更是窩囊上不得臺面。

謝應弦還在言語逼迫。

白衡環終於繃不住開口,語氣惶惶道:“別問了!我真的不知道啊!懷仙怎麽死的與我無關啊!又不是我害死的她!”

謝應弦道:“哦?那是誰害死的?”

白衡環撐著面前的桌臺站起來道:“真的不是我!我喜歡她還來不及,我怎麽會害她,我……”

說著,他竟想溜了。

然而謝應弦上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,聲音越發顯得篤定:“白峰主,你是知道的對不對?但是你不敢說,因為那個人他……”

白衡環的臉色慘白,他環顧四周,只覺得眾人都在盯著他,逼迫著他。

可這件事分明與他無關!

“都是我哥衡玨做的,跟我沒有關系啊!我沒有害過她!甚至還是我見她太慘又懷著身孕,不忍心,才幫她逃出去的……你們冤有頭債有主,別來問我啊!”

他情急之下的言論頃刻便掀起軒然大波。

“陸懷仙是被白衡玨害死的?”

“怎麽回事?她不是和魔教教主私奔的嗎?”

“白衡玨因愛生恨了?”

白崖峰長老氣急敗壞道:“你在胡說什麽!怎可如此汙蔑你的兄長!你們魔教到底用了什麽妖法讓他說出這等妖言!”

謝應弦聳肩道:“我什麽也沒做,是他自己說的。”

兩方人還在吵著,卻見人群裏飛來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黑衣人,他樣貌尋常,身量尋常,手裏握著的劍也尋常,可這等迅捷無匹的身法卻絕不尋常。

他持劍從白衡環身旁掠過,等眾人回過神時,他已經將他拖出去幾丈遠,拽到了問劍大會的擂臺正中。

白衡環尚且懵然,那黑衣人只一劍,便將他的一只手齊腕斬了下來,血灑了一地。

“啊啊啊——”

白衡環慘叫著握住自己的手臂,疼痛得翻滾起來。

黑衣人卻一腳踩住了他的斷肢,道:“原來是白崖峰,原來是白衡玨,他已經死了難怪我查不到……死在謎音龍窟,真的太便宜他了。”

那聲音分明還是江樓月,卻透出一股虛無縹緲般的冷血意味。

“到底怎麽回事?”

這問題也是所有人想問的。

雖然不喜白衡環,但現任峰主被人踩在腳下,也不能不管,白崖峰兩位長老當即也飛身過去,想要救援,可不料那黑衣人嘴角溢出個冷冷冰冰的笑來,轉腕擡劍,殺氣逼人。

兩個長老始料未及,黑衣人已然出劍。

劍勢如虹。

不過眨眼功夫,白崖峰兩個長老頸脖溢血,倒地不起,竟就這麽斃命在了他的劍下。

若說剛才還在看戲,這時就真的令眾人駭然起來了。

白崖峰長老的武功不說當世一流,也絕對不弱,就算是率先動手,這麽幾招之內便被取了性命,各大門派的掌門都未必能有十足的把握。

偏黑衣人還在道:“不用這麽急著來送死,你們白崖峰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。”

他語氣森冷,又擡劍,從白衡環的大腿上,直削下一片肉來。

白衡環疼得渾身顫抖,黑衣人道:“不說我就再砍你一肢……”

“我說!我說!”白衡環當即大叫道,“都是白衡玨他做的啊!他氣不過懷仙退親,又查到她和那魔教教主謝長雲私奔到留仙城,便蓄意要報覆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他假冒陸鎮行之名,給陸懷仙寫了封信,約她見面,將她騙到地方便抓起來囚禁了……”

“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報覆羞辱懷仙,要叫她悔恨叫她痛苦,還跟她說了謝長雲已經有妻有子的事情……我勸他不要這麽做,可他不肯啊!他是我兄長,又是白崖峰少峰主,我哪裏能管得了他!我也很不忍心啊真的!我怕懷仙被他折磨死了,後來還助她逃跑,這都是真的!你放過我好不好!”

黑衣人對他這個一門心思撇清自己的說辭露出一絲冷笑,道:“你既然不忍心,為何不從一開始就救她?還眼睜睜看著她被折磨……”

說話間,他又將白衡環另一只手掌斬了下來。

白衡環痛得哆嗦著唇話都說不利索了,劍客如果失去一只手還能用另一只手練劍,若兩只都沒有了,那便與廢人無異。

可黑衣人還是這麽冷冷道:“假冒陸鎮行之名……白衡玨何時會學人筆跡了,倒是我記得你似乎很擅丹青,也很會臨摹字畫。既然如此,這作孽的手,不要也罷。”

白衡環一時也忘了,他做了這麽久的假江樓月,對江湖上所有人的秘辛了如指掌。

“那都是……都是、他逼我的!我不想的啊!我真的不想的啊!而且……而且懷仙不是逃出去了嗎!她怎麽死的真的跟我沒關系啊!”

黑衣人森然道:“她逃出去,只是為了把孩子生下來,之後她便自盡了。你覺得是誰的錯?”

聽到這裏,花焰忽然明白了。

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,全部拼湊起來,約莫是陸懷仙和謝長雲當初私奔去留仙城,白衡玨偽造了陸鎮行的信件約陸懷仙出來,陸懷仙對陸鎮行心懷愧疚,便去了,不想反而被白衡玨囚禁。而謝長雲怕是看到信以為陸懷仙後悔了,她想回停劍山莊了,所以也拂袖回了他們教,再不提退隱一事。陸懷仙被折辱後,又得知謝長雲早已有妻有子,以為自己被騙,雙重打擊之下,逃出來生下陸承殺,再無法支撐,就在痛苦中自盡了。

或許會有細節出入,但大抵便是這樣的事情。

她怔怔然了一會,後知後覺覺得難過,這份難過不止為了陸懷仙,也為了陸承殺,他原本至少應該會有娘親疼愛的。

原本所有人都不該落到這般下場的。

白衡環翻滾著掙紮,不斷發出慘叫求饒之聲,但這時都沒人再敢上前。

實在是這件事未免過於駭人聽聞。

堂堂白崖峰的前任峰主,因為一己私欲報覆,將停劍山莊的大小姐囚禁起來折辱,逼得她竟自盡了,而聽他所言,似乎如今的白崖峰峰主也有參與其中。

白崖峰的人自是不願他繼續逼問下去,這麽大庭廣眾,只能丟盡白崖峰的顏面。

而且眼下再不知道這個黑衣人是誰就未免有些滑稽了。

“陸竹生!你難不成做出謎音龍窟這種案子,僅僅是為了給你也不知道是誰害死的陸懷仙報仇?”

“陸竹生,你這人面獸心!”

黑衣人索性也不再掩藏了,他摘掉臉上的易容面具,露出其下那張俊俏清爽的臉,正是往日裏總是沒什麽架子笑著的陸竹生,但現在他的臉上只有寒凍徹骨的冷意。

花焰終於也意識到之前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
習武之人練到極致,年歲會比看起來年輕不少,陸竹生又不是娃娃臉,他四十來歲的年紀,若只是武功平平,本不該這麽年輕,但他的容貌看起來還是不到三十歲。

那就證明,他武功其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差,反而,可能很強。

“我人面獸心?你們白崖峰怎麽好意思說我人面獸心?”陸竹生的笑越發冰冷,他一個縱身,便殺進了白崖峰的席位中,長劍揮下,方才那兩個開口的弟子瞬間便被他切斷咽喉,身首異處,可他神色連一點波動也沒有,甚至還要再殺,血順著他的長劍滴下來,襯得他人更加冷血無情。

眾人才意識到,他連謎音龍窟那種案子都做得出來,人命對他而言確實很無所謂。

“你們可以再來試試,我連謝長雲都殺得了,區區白崖峰我又怎麽屠不得。”

這話一出,倒是來的魔教弟子一個個瞠目結舌:“前教主是你殺的?”

“你怎麽殺的?你不要吹牛了!你有這麽強?”

“我才不信!我們前教主不是閑雲野鶴去了!”

陸竹生勾起一邊嘴角,道:“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強?我原本就很有天賦,只是礙於我是個養子,不宜出這個風頭,才沒有表現出來。我苦練了數年,終於把他約了出來,堂堂正正地殺了他。可笑他臨死前還以為仙仙已經回了停劍山莊,只是閉門不出,我只好告訴他,不,她早就死了,被他害死了,他還有個兒子,可他這輩子都見不到了。最後他滿臉悔恨,可有什麽用,他發現她不見了竟連問都不去停劍山莊問一句,他活該!”

“都該死,你們全都該死,最好整個白崖峰,都來給她陪葬。”

說話間,他的劍勢毫不猶豫又劃過了兩個白崖峰弟子的咽喉,他像真真正正盡得停劍山莊的真傳一般,那股恐怖的殺意以往眾人只在陸鎮行和陸承殺的身上見過。

白崖峰大部分的長老弟子都在山上,這裏只來了一部分,當下便有白崖峰長老大聲道:“停劍山莊!你們出了這樣的魔頭,還不出來管管嗎!”

“管管?”

忽然有人接話,這聲音厚重而肅然,還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傷。

一道黑影掠了過來,來人滿頭華發,身形偉岸,臉上的表情像是剛才震驚中回過神,他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白衡環,又望了一眼白崖峰眾人:“是你們害死了我女兒?”

這來的竟是停劍山莊的老莊主陸鎮行。

陸鎮行仿佛瞬間蒼老了一般,他快步走到白衡環面前,無前劍的劍鋒指著他,沈重的聲音裏幾乎有些許顫抖:“你以我的名義……寫了什麽內容給她?快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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